Forays是一个很低调的艺术家组合(据他们而言),他们的工作范围在纽约和蒙特利尔一带,重点是研究和创造开放源建筑和对日常生活低技术含量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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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ays的成员是Adam Bobette和Geraldine Juárez。

Geraldine Juarez是一个自学成才的设计师和艺术家,来自墨西哥城,主要在纽约布鲁克林发展,她同时是Eyebeam的资深员工,她跟随Forays小组在纽约各处展览。她曾在墨西哥城的一所大学学习传播和平面设计,不过后来退学了,在墨西哥城、纽约和洛杉矶的广告界工作过几年,从事视觉特效制作。她现在的兴趣主要是低技术含量的手工艺品和人工制品。大多数时候她从垃圾箱、免费回收物品或“入侵”公共场所寻找创作原材料。

Adam Bobbette则是一位来自蒙特利尔的作家、研究者和艺术家。

我和Geraldine开始了一段关于“邮递员服”(Postal Gown)的单纯的谈话,这是她在威廉堡混合媒体艺术节(Conflux festival)期间展出的一件作品,不过后来这次谈话升级为一场完整的访谈,该访谈还包括了她和Adam近来合作的大多数作品。现在开始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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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政蚕茧

Geraldine,你曾写道,你从垃圾箱、免费回收物品或“入侵”公共场所寻找创作原材料。这听上去很有趣,但是我们想直到更多的细节。你怎么去“入侵”一个公共场所?可以举一些例子吗?什么是免费回收?

G:我曾读到过,“入侵”是对眼前状况的创造性适应。不久以前,我从创作纯粹的数码作品转变为更为模拟和实际的生产对象,我还从头开始学习电子,学了一点编码,了解了很多材料的不同特性。我开始以黑客的方式事故性地“入侵”城市。我用纸张和电子做过很多创作,我需要的材料是我经济上难以负担的。我上网搜索有没有其他的获取方式,于是发现了城市中有一种公共基础设施里的很多材料可供我免费获取:这就是邮局。不用为原材料买单对我来说绝对是如释重负,而我将这一行为又向前推进了一步。在纽约,从大街上捡拾东西并不是新鲜事,每个人都这么做。城市各处都有大量质量上乘的废弃物。然而,你可以用一种更为便捷、更为社会化的方式来获得一些你所需要的特别的东西。“免费回收”(Freecyle)是一张简单的雅虎名单,你可以询问并提供物品让别人重复使用。大多数时候这些材料是别人所不需要的,所以你可以得到高质量的东西却不用付钱。我经常会以上述方式发现我所需要的东西,于是我就开始在城市中晃来晃去,寻找我要的材料,与纽约城中并不富裕的阶级对话。

你和Adam Bobbette一起进行了Forays的项目。你们是怎么样相遇的,又怎么开始一起工作的?你们两个人的技术和知识是不是可以互补?

AB:你是说就像阴和阳?像牛奶和茶?还是像钻石和粗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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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的,我们并不非常喜欢对方。我们在Eyebeam相遇,我知道他想做些和蒸汽有关的项目,我觉得这跟想法挺叛逆,但是他看上去很高傲,所以我不想搭理他。有一天我从他桌子上偷了一个小万花筒。我向他招认了,然后我们发现彼此都很喜欢折叠东西,喜欢垃圾和没用的玩意儿。他是个反工业分子,而我是个怪胎。他说法语,我会说西班牙语,这有助于制造混乱。

AB.我们对于跨美国边界的话题有很多经历可以分享,这是把我们联系起来的一个重要纽带。

G.而且,我们非常努力地使自己低调,而这真是鼓舞人心。Adam反权威,而我对可持续性和环境保护颇有微词。他喜欢空间,我喜欢物质。我们都发现废品非常激发灵感。我们喜欢创造一些让你感觉空间和环境变得更美、更意外的作品。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我们不断质问进入行动主义、艺术和建筑的领域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也很担心艺术的发展趋势,我们不知道怎样尽情投入而又全身而退。是的,我们不喜欢对方。

AB.正是这点产生了伟大的创造性混乱。合作总是令人心力憔悴。

G.我们也和其他人合作,我们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距离产生美。

AB.“他们”中包括你,Jerry。

G.当然。

AB.我们做了很多自己的作品,有时候在半途介入对方的项目,然后合作,直到结束,也有时候在一开始就甩手退出。但有一点至关重要,就是我们会惊奇地发现,彼此各自为营,继续发展项目。或者说,从差异到和谐是一个令人惊叹的奇妙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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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滩垫蚕茧

你们的一部作品“现场笔记”(Field Notes)提到了内部和外部或私人与公共空间怎样被政治挪为他用。你和Adam通过蚕茧,提出了开放源建筑的概念,并且通过“黑客”原材料作为草根行为的形式。可以说说更多的细节吗?你们使用了哪些材料?这些蚕茧是怎么变成开放源建筑结构的?

A— G:蚕茧的最基本特性就是为了试验,将城市结构和接触设施转变为可移动的建筑。它可能需要空间,可能需要特定的材料,可能需要特殊的方式来安装悬挂。当一个蚕茧需要特殊的材料时,我们就四处搜寻,挖掘公共场所,从缝隙中溜进去,得到它。这让我们有机会“入侵”基础设施。而当我们需要使用蚕茧时,就要找可使用的空间:棚架、树木、火灾逃生口,这些地方可以让我们找回失去的空间。另外,蚕茧是一种战术占领的工具,就像“更多花园”(More Gardens )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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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他们是纽约一个很棒的社区花园宣传队,保护社区花园免遭城市损毁。

G.不论你要坐在树上还是制造一个临时蹲点,只要进入蚕茧,就进入了一个具有持续进化潜力的工具。

AB.对于蚕茧,我们并不那么感兴趣将注意力集中到物体本身,而是关注整个系统,关注这一整套建造、窃取、免费回收、技术交流和非法侵入的方式。我是说,从我们个人角度来讲,对创作物体是很关注的,但是这并不是我们想向公共展示的最重要的部分。那个东西是非常个人的。我们真正关心的是指明一个方向;通过非法入侵、建筑和获取材料的手段。为非常物质化的环境和艺术创作的条件提供切入点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用到的材料比如有从建筑工地偷来的建设网。你必须爬上脚手架,剪下一大块,才能得到它们。我们也用到了改装过的高密度聚乙烯邮政信封,这些信封是在纽约的很多邮局中免费索取的。还有,1美元的沙滩垫。这些是主要的原料,但是我们还用到了其他很多材料,大多数都是从建筑工地、硬盘商店、户外用品商店和大街上弄来的。

开放源建筑指的是我们希望宣传建筑的进程和方式,而非指导如何建设一座具体的建筑。我们必须打破常规,入侵体制,建造蚕茧,我们希望宣传的是我们所用到的技术。我们并不认为每个人都会对重复我们做过的东西非常感兴趣,但是我们所用到的技术可以帮助人们建造他们自己的东西,或者至少用一种冒险的精神来建造房屋。我们只是希望通过一个非常基础的项目来完成对建筑的一次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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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政蚕茧

这些蚕茧看起来到底什么样子的?你可以睡在里面吗?

A— AB.人们说它们看起来像很多东西。有些人认为它们看起来像尸体袋,我挺喜欢这个讲法。有些人觉得它们看上去像宝石,还有的说像吊床,也有人不知道这些蚕茧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是的,你可以睡在里面。我们已经这么做过了,还会继续这么做。这是这个作品实验性的一方面,正如你想象的那样,你可以用它们睡在大街上,吊在脚手架上,绑在一些正在建造中的大楼上,就像你做过的那样,嗯,这是对建筑的幼虫嫁接。无论是否使用蚕茧都是这样。

G.它们其实就是简单的吊床而已。不过材料和构造方式让他们看起来很符合你的设想和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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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项目的克雷格列表呢?它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获得预期的反馈?

A— G.Adam负责接收这些邮件。其实克雷格列表章节是蚕茧的创作来源。他试图向人们宣传占领利用免费空间,并且奖之描述为诗意的下蹲动作。下蹲不仅仅是一种政治策略,也是一种创造性的建筑实践。

AB.“克雷格列表”(Craigslist)是一个有趣的地方。这实在是我们同观众交流的好办法,否则我们的作品与观众的联系就太少了(也可能我们的假设并不正确)。是的,我们收到了非常棒的回复,包括从科学兴趣的角度到完全混乱迷茫的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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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喜欢“荡秋千”。大众对秋千的反应如何?这个想法有没有被传播开,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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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AB.秋千实在太受欢迎了,即使在那些不应该安装秋千的地方;它们是非常无害的物体。每个人都喜欢它们,建筑工地工人告诉我们“要为这个玩意儿申请专利”,路人也很喜欢,当然还有孩子们。但这就是为什么秋千可以作为一种正常的介绍和入口,将人们引入断裂、弯曲和扭曲的空间,并以此进行一种更为激烈的体验。

G.我就是一名巡警。我必须要排队等着才能轮到使用这个秋千。不过我拍到的照片倒是非常漂亮。

你们有没有因为安装秋千和便携式蹲点而遇到麻烦?

A—G.并没有遇到大麻烦。有些建筑搬运工有点像警察那样多管闲事。

AB:所以很多纽约人都是小警察…

G.还有些人上来问我们到底怎么回事,不过通常人们还是会给我们一点时间,做完手头的东西,或者允许我们完成装置。你会惊讶地发现有多少公共纠察员会被“艺术”这个词驯服。这实在是你能用来解决矛盾与争端的最佳良药了。我们最近公布勒“如何卸下包袱实践失败”(How to Unload bags and Practice Failure),这是对于如何被打压以及“艺术家”功能的诠释。为什么不读一下呢,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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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更多关于“100%地区辐照食品”的信息。还有那个被你改装成“食用过量机”的电视机,这个项目的动力是什么?那个机器怎么工作的?

A— G.噢!“食用过量机”(EXM)不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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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这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机器。不消费主义(freeganism)激发了我们的创作灵感,我们想做一个机器,提出不消费主义非常有趣的矛盾之处,这些矛盾也造成了我们自己那么多的工作。这个机器让我很兴奋,因为它指出了所有这些有趣的问题,包括过度/消费和母体/寄生虫的关系。

基本上来说,寄生活动虽然批判非常消费化的社会,但它们必须依靠这个社会才能谋生。如果没有消费社会创造的过度消费,不消费主义者(Freegans)是不可能生存的。而他们的行为和批判既是完全抵制消费的正义之举,却又依赖于这个消费基础之上。所以他们的理想国其实是不会存在的。他们联合起来,为了自身的灭绝而战,可以这么说。这是很有意思的。

这个机器是通过对物体进行照射和吞咽轻泻剂,让你将任何东西(如垃圾、砖头、旧轮胎)变成可食性废品。这是一个完美的循环。一个完美的不可能。如果它真的可以实现,在某一程度上,你会以将自己变成可食用的废品而告终。

我们在Eyebeam建造了一个工作室。Jerry和一些很棒的工作室成员一起合作,在“食用过量机”周围造了一个广告牌。我们希望最终可以登上Martha Stewart的杂志。

G.我对垃圾袋很感兴趣,所以真的很希望用它们直接来做些作品。这个想法的起源其实是有人告诉我们,你可以用一台电视机制造X光射线。

所以这个项目是为了引发人们对日常生活所制造的大量废品的关注?

G.我们想说明一点,当大家都希望变得更环保、更实地、更有机的时候,我们还是会制造那些废品。这是关于过度消费的。如果每个人都真的对可持续发展非常感兴趣,那么吃下你自己的废品呢?“食用过量机”可以被看作绿色资本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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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网站上有个奇怪的小装置,称为Bucky,看上去会内爆,能不能介绍一下?

A— AB.这是Jerry的杀手项目,她对这个装置的思考比我要清晰,不过我们都对Mr. Bucky Fuller持有怀疑态度。我们必须跟他争执,他是我们毁灭的最重要的一个偶像。他确实是所有这些天真的技术乐观主义的首脑,这种乐观主义威胁说,要扼杀任何对可持续性而言是危险的或是有趣的东西。

G.Bucky是一个装在拱顶里的迷你爆炸物。它指出了基于商业发展的可持续性和环境保护主义的廉价性和简易性,不过这些只是一种幻想。拯救世界已经成为了一种商品,你可以在Whole Foods或大街上其他任何商店里买到,这点真的很可悲。为什么环保成为了有趣的未来?说实话,对我来说它们都是一样的。

AB:这和当下的情况是一样的,只不过人们会减少对他们过度消费的负罪感,难道不是吗?你知道,我认为可持续性在将来是很有发展空间的,比如太阳能晒黑沙龙以及通过燃烧电视机自身发出的能量来为之提供电源。以及其他一些“干净整洁”的东西。

JG.对我来说,可持续的将来如果基于“地球概念”的消费基础上,这最终会是一场社会灾难。我情愿制止一场即将发生的自然灾害,开始为周围的社会灾难而行动,就像消费资本主义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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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cky的创作建立在富勒(Fuller)的坦克潜望镜基础上。这个球体让你可以看到一整幅画面,帮助人类以某种方式“参与必然事件”。Bucky I是一个用纸币做的森林,然后爆炸了。纯粹的幻想。我的Bucky是要模仿“地球太空船”的脆弱性。无论环保与否,我非常想破坏用“绿色”“拯救”世界的幻想。我不认为我们可以“拯救”世界。但我相信我们必须要经过更多的黑暗,才能学会从现在开始如何继续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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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一届混合媒体艺术节上,我看到你和你的朋友们穿着一些非常漂亮的邮递员服(Postal Gowns)走来走去。我怎么能做一件这样的衣服?你可以告诉我步骤吗?

A—AB.Regine,你没有听说 Jerry最近对于给别人指导有多么的顽固吗?她避免给出指导,就像对此具有坚果过敏症一样。

JG.别让我开始。对系统化的执着是怎么一回事?是的,我不喜欢给别人指导。但是实际上一些人真的喜欢安排你给他们做指导,而且相信你可以指导任何事情,只要有机会,别说不可能或者想都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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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对指导的过敏症就是,我不认为可以把创作的步骤说清楚,这不是一个机械的过程,也许我真的希望可以越过技术这一关。我喜欢分享信息,但是我认为我们必须颠覆分享信息的方式。指导主义在我看来变得有些无聊。要做一件邮递员服,首先你要通过不同的方式免费得到这些材料。而用哪种方式是十分开放的,这就取决于你自己了。“黑客”、盗窃、免费回收,等等。你必须通过努力避免金钱的交换。你必须学会进入陌生人的家(有时这实在是很怪,但同样也很有意思),从他们手里得到东西,然后为这些东西负责。

而当你得到了这些材料后:

(你需要一件样板和一台缝纫机)

1. 剪裁你的样板

2.将两部分缝合起来

÷感谢Geraldine和Adam!

All images courtesy of the artists.

所有图片版权归艺术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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