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anddy.jpg Andy Gracie创作了一件能够让技术系统与自然生物系统或现象对话的数字作品。Andy探究了这两个系统互相介入时会发生什么,以及这些完全不同的事物之间可能展开的全新交流。他的作品中用到的技术和所探索的领域根植于科学,但他的实践同时也是诗意的,幽默的。

四月时在巴塞罗那的一个音乐节上遇到的他。那晚他说到:“嘿,你在blog上写过我的Hostprods工作室的一件作品。”我试着假装没在仅仅一个月后就忘记了自己写过的作品,但不知道装成功不成功,不过他有一双纯净的眼睛,所以我猜想他并没介意。回到旅店google他的名字,哦我的天,我非但没有忘记他的作品,而且还很喜欢呢,但想再跟他聊聊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最近又做了一次努力,请他来谈谈他的作品:

你的背景是?你是如何开始对探索技术和自然系统这种艺术形式感兴趣的?

我的背景其实相当传统。我很多年前在利物浦综合学校取得了美术学位,专业是绘画和雕塑。但到了学习的后期我发现了装置和行为艺术等艺术形式,这些形式带来的各种可能性让我兴奋不已!我总是倾向于让自己的作品更具参与性和沉浸感,但仍限于我认为“正常”的艺术实践范畴。长话短说,我就花了些时间去旅行,在重新回来作一个艺术家之前接受一些训练,还成立了一家没能生存太久的演出公司。在这些表演或我那些还不怎么成型的装置中突出了一些声音元素——磁带、电子,还有许多别的元素,我最终意识到真正引起我兴趣的是这些我正在使用的技术所带来的各种可能性。正是这些引导我走向了自己第一批“实质性的”技术——一台Mac 5320,一个I-Cube和一套早期的Max/Msp——而这是条不归路!

在花了一段时间制作各样的沉浸式和交互式的声音环境之后,我用从一次日全食中得到的信号来生成并控制声音。一台“探针式”的设备从太阳和大气中收集信息,转换为MIDI,然后在网络上用实时VLF音频播放,这样其他人就能一同参与。数据,VLF录音和另一台探针设备组成了“正电子阵列”,一件曼彻斯特的DigitalSummer委托制作的装置作品,将数据挖掘和对自然现象的观察结合起来,这种技术实现意义丰富而且极富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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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ll work for robots and insects (second version)

我稍后完成的作品是机器人和昆虫的小作品(small work for robot and insects)的最初版本,一开始我是受委托制作一个小的声音装置。一时之间想不出方案的我翻看素描本时找到了各种我画的关于机器人和昆虫交互的草图,或者说是让一些机器人像实地录音师一样在野外监控各种物种的声音,并把采集到的信息传回或传给其他机器人和整个装置环境。 这件作品真正让我触动的其实是对人造物和自然世界之间关系的观察和掌控,这正是我的关注点。这件作品的第二个版本,是我跟Brian Lee Yung Rowe合作的开始,引入了AI(人工智能)的概念,让这一网状生态系统中的机械元件更具有共生性或寄生性,这是一大突破。

你的艺术作品需要各学科的知识,机器人,生物学,人工智能……你很善于自学么?你依赖于跟其他专家或艺术家的合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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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学……但也只能到一定程度。我自学了一些编程,电子,生物,机器人,工程等方面的应用层面的东西。而我在这些领域想达到的精细和专业水平远远高于我自己能达到的水准,而我很幸运的得到了许多比我更有天分的人们的帮助。很难在这里向他们一一致谢,但我必须特别提到Gary burns,他对知识的深入了解,在电子方面的才能,和Brian Lee Yung Rowe中的人工智能和其他编程技术。我也在哈德斯菲尔德(Huddersfield) 大学教授多媒体和数字艺术方面的课程,同时也是一个研究组的一员,那里营造一个总是充满启发性的环境,各种有丰富知识和天分的聪明头脑随时都会脱颖而出。

我对作品所涉及各类知识都有涉猎,这让我能够给出整个项目的全貌,为整个创作过程打下必要的思考基础。出众的生物和科学性开发和实践是我工作的重要方式,我会花很多时间及时了解新兴技术。每次为了进行深入研究,亲自试验或其他必要的艺术实践中,我都是靠试验和纠错来自学。

我用hostprods这个名字来致谢,那些挂在我名字的作品其实都是团队合作的结晶。

你跟Brian Lee Yung RowePhumox这件作品中也合作过。Phumox探讨的是集群智能,自然性的发展交互和共生与寄生的双重概念。Phumox对Hostprods研究有何影响?你跟Brian Lee Yung Rowe是如何相辅相成的?不同的专业?

Brian和我互为补充?从来不是这样的!

Phumox是hostprods工作室的一个具体研究领域,Brian和我在这个项目从各方面都有合作,而不是其他作品中简单的程序员-艺术家合作模式。我们想让hostprods的作品有更大自由度,而不是局限于某种特定的方法或观念。所以Phumox的作用就是解放hostprods,同时又着眼于大型的复杂人工智能网络生态学,例如“autoinducer pH_1”。显然,这二者并没有被明显地划分开来,事物会从一类变种为另一类——Phumox体现了hostprods的一部分研究,而Phumox的理念也可能在hostprods的其他变形中出现。

其实能跟Brian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合作很有趣。在其他作品中Brian在人工智能方面的知识完全能够解决问题,即使我们在某些点上会共同出谋划策,但这部分基本上是我的工作。而在Phumox中我们是一半一半的,没有艺术家和程序员的区别,我们从概念设计开始就一直共同前进。我们有各种不同的工作方式,有时是激励性的,有时是令人兴奋的,有时也很恼人,但更多的时候成效不高。Brian非常严格,而我偏向使用试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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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sh, plant, rack

对于Fish, plant, rack这样的作品,一件探讨鱼,机器人和植物间相互关系的装置,您从中得到了什么结论呢?有什么意外启发么?

我并不觉得从自己的作品中得到了什么具体结论,我甚至不认为有结论——更多的是问题和反思的机会。

创作作品时,我为整个系统设定行动潜能,让不同的可能性交织进来。这些不可预料的有机性的智力行为让整个系统不断发展,特别是因为这些有机性往往是作品中驱动机械部件的动力。每完成一件装置作品,我就把它留在那儿很长时间,而且永远无法预料当我再次回来时会发生什么状况,这真是令人兴奋。作品展示的时间越长,作品的变化就越难预料。

Fish, plant, rack是我特别感兴趣的一件作品,机器人和昆虫的小件作品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这件作品中的人工生态系统更复杂,更具潜力和变化性。这件作品中的数据经过一系列有机的合成处理器——从鱼到机器人到植物到机器人再到鱼,这有点像中国的耳语传话游戏,你永远不知道最后从另一端传出的是什么结果。这类作品展示了封闭系统中的循环反应模式,这在生态,生物和社会系统中都很常见。

你觉得科学界的人们会理解并认同你的作品么?怎样去得到这种认同呢?

如果能被认同那我会很开心,但到目前为止并不是这样。今年早些时候展出autoinducer时我就收到了一份观后感,是一位参观了展览的生物学家写的,他很不高兴。他未能从中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这显然令他很不安,这个系统没有将他想要看到的信息逐条清晰地展示出来,其中各物种也未被明确标出。而引发他不快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件作品的展示不像科学实验,因此他认为无论是在艺术方面还是科学方面,这都是一件失败的作品。当然他没有直接说出这个想法,但他对科学手法的关注妨碍了他去理解这件作品的真正含义。
我的作品中有许多含糊之处,有些是刻意而为,有些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正是因为常常站在玩笑或挑战科学的角度上,这些作品才得以完成。它们的目标是激发人们重新思考科学得出的结论,而科学又是什么,重新评价科学在每个人心中的地位,让人们认识到科学并不像它想让我们认为的那般神秘,而许多科学家都不太能接受这种观念。 但我其实并不确定自己的作品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得到科学界的理解和认同。它绝不是要强迫科学家们重新考虑科学的意义和我们的世界,也不是要在科学研究上取得什么进展。 正如我曾提到的,我的作品有坚实的科学理论基础,而且我做了大量研究来保证它们在理论和实践方面都有良好基础,但这些作品不是科学实验,而且我不会在每次展览结束后进行定量分析。

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我的确跟一小部分能够理解我的科学家们保持着很好的关系,但我并不肯定他们就一定同意我的这种艺术形式是行之有效的。

我们(街头行人或科学家)能从InterSpecies Communication(物种交流)中学到什么呢?

我不觉得“学到”这个词适用于艺术欣赏,而且我绝对不是在努力教别人做任何事情,而是尝试着解答问题,从而或许能改善我们对万事万物间交互关系的认 知。也就是整个进化过程和生物多样性都是在生物系统和环境之间信息交换(甚至是身体部分交换)的基础上实现的。所有生态系统的本质都是交错互联的,而且会 随着人造和机械的效应越来越融合一体。我曾听到有人将“InterSpecies Communication Art(物种交流)”称为艺术形态的新运动,但我并不确定是不是这样。我的作品中是有物种间的数据传输,但只是一个更广网络系统中的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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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oinducer_Ph-1 (cross cultural chemistry)

从你想用作品Autoinducer_Ph-1(交叉文化化学),一个生物——人工水稻生长系统来传达什么呢?

Autoinducer源自我和Brian的一个想法,就是制造一件完全协作的作品,而这种想法则诞生于关于文化和obsessions的谈话中。我们向看看能够创造一个功能完备的共生系统,让有机生命和合成生命共生一处,而且能够让这种共生产生驱动其他过程的信息。

Brain也想在一些新实验中用用人工智能,更准确的说法是合成生物学,他称之为统一细胞信号系统。这套系统的基本功能是能让代码单元像有机细胞或细菌一样,能够诞生,成长,交互并死亡(autoinduce是细胞用来向其他细胞传递讯息的化学物质,有机的FedEx)。串联成一个有机系统,GCS是理想的软件环境,Anabaena / Azolla的共生关系则完美诠释了其深层的现实现象。
作品的基本观念是想引发对现代社会中生产食物的各类方式的讨论,农业生产中引入了多少自动化的工厂生产流程,同时用古代的有机化种植方式作为比照。这件作品也扩展了我们对生物-人工生态系统的隐喻,大量有机和合成因素之间复杂的,明显的妥协共生关系。

我们也希望在展览结束时这个系统能够长出足够的米,好请所有帮助安装这个系统的人们吃顿饭……我们这次还得到了教训,下次需要更好的灯光,更长的时间和更高的温度。

你是英国人,但也花时间在巴塞罗那做项目。你觉得巴塞罗那是交互/新媒体艺术或生物艺术作品的沃土么?那儿的情况如何?

巴塞罗那有不少很有趣的交互或新媒体艺术作品。那儿的Dorkbot聚会总有不少人参加,而且常常有好作品登场。像Alex Posada这样在Hangar工作的人们正在进行一些很棒的项目。有不少作品是DIY的,还有不少是通过网络完成的开源作品。我想说在巴塞罗那,或者说在整个西班牙,艺术家们的资源更多,而不像在英国,艺术家们总是得不到多少支持。
另一方面,那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生物”的东西,除了我自己的作品(而我其实并不真的认为这些是“生物艺术”)。值得庆幸的是那儿有一位叫作Monica Bello的策展人/组织者/研究者,她是探讨艺术和科学本质关系,尤其是强调生物科学的作品和展览的先行者。实际上“fish, plant, rack”就是受她委托,为她自己的展览“Organismos: esto es vida”而作的。加泰罗尼亚(Catalunya)和巴塞罗那成为一个新的欧洲生物中心,有大笔钱投资到新的研究所和生物科学研究,她的作品都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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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plebot and positron array

你们如何获得经费呢?依靠捐赠?委托?其他工作?

我很高兴地说我只要在我明亮宽敞设备齐全的工作室里每天工作14个小时,就能得到比我要当个艺术家所需要的钱还多的报酬。事实上经费来自许多不那么吸引人 的来源。我的日常研究和生活来源是我在哈德斯菲尔德大学(University of Huddersfield)教书,偶尔做做workshop,讲座或展示,不少体力活(我现在每个月有几天为一家小型的远距离搬家公司工作)。

大项目的经费有各种渠道——有时我会得到委托为新展览制作作品,这是我能想到的完成作品的最佳方式。如果我想进行某项特别的研究或做些试验性作品,我很幸运,偶尔会得到捐赠。Arts Council在过去多年中给了我很大支持,还有很多人委托我做过项目,我欠他们不少人情。我的大多数作品都很复杂,也很昂贵,没有经费根本完成不了。你最近在做什么项目?

你最近在做什么项目?

有了一个11个月的儿子,我最近在试着找到一条路能够继续我的艺术生涯。这是我到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大挑战。

目前没有特别的项目但我还是继续研究细菌学,纳米技术和显微镜录像。我能在显微镜前花数个小时观察原生动物们的泳姿,但我还不能确定用它们来干吗。我想做些更小,更简单或群组性的作品,来表现前几年大型作品中自发性的网络性行为。

我刚从日本进行了一次很棒的研究访问回来,那里也有一些合作机会。我很愿意去那居住,做些新的作品,日本文化中自然和技术的关系特别令人着迷。

这次旅行是我参与的Pylon项目的一项活动。Pylon是一小群艺术家,大家共享资源,有一个项目经理,在市场,研究和网络互联方面都有合作,而又不失个人艺术实践的标志性和完整性。这从各方面带给我很有益的体验。

11月中在Ljubljana会举办fish, plant, rack个展,此后会有一篇文章刊登在挪威Stavanger的Article上。

哦,而且我正在接受We Make Money Not Art的采访呢。

谢谢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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