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Marisa Olson之前,我总以为她会是个游戏于互联网之间、十分活跃的金发女孩。她看起来如此享受网络带来的乐趣,以至于让人觉得她一定是由像素组成的。如今, 我们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我却依然不能确定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Marisa的作品结合了表演、影像、声音、绘画和装置,在流行文化和科技文化史之间寻找 交集,因为两者都对声音、力量、人物产生作用。

Marisa住在加州和纽约两个地方,这里她展示了严肃的一面——她是”根茎网”(Rhizome)的策展人。你可以在很多地方找到她,譬如她的博客“我对生活做了什么”(whatamidoingwithmylife )、“讨人厌的网络俱乐部”(Nasty Nets Internet Surfing Club)、她的主页,以及她在三年前写的另一个博客,内容包括她为了参加真人秀“美国偶像”试镜所做的各种准备。

你是怎样成为现在的Marisa Olson的?你有怎样的背景,又是怎样开始介入现在的领域,以科技为基础,进行艺术创作、评论和策展?

哦……这个问题说来话长。我一直是个怪人。我会用Commodore 64电脑编程!而且我总是迷恋于流行文化形式下的传播方式,譬如广播和电视。此外,我出生在德国,直到我10岁之前,我父亲都在情报部门工作,所以我的周 围总是不乏各种可怕的军事技术,(话说手枪难道不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么?)所有这些都让科技对我具有无可名状的吸引力。我总是希望做艺术,但实际上我 和一位最有名的法国印象派画家有关,我总以为那就是所谓的“真正的艺术”。这样一来,我反而对那种形式的艺术不太在行。所以我不再考虑什么算艺术、什么不 算艺术,仅仅关注于我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大学本科和研究生期间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旧金山湾区,经历了网络发展的膨胀和衰退。我为Wired网站写东西,给 一些刚创办的公司做咨询,诸如此类。与此同时,这一领域充斥了运用科技表达自我的艺术家。于是我真正地跨入了这一行列。之后的发展就非常自然而迅速了。我 把自己沉浸在新媒体中——就好像一个艺术家那样, 但我并没有将之与我的其他工作彻底分离开,我依然从事写作、教书、并且策展,更准备地说,我是在支持这个领域的发展。对我来说更为特别的一件事,就是从一 个音乐家转型为用音乐来创作艺术的人,我从小在合唱团长大,曾经是一个歌手的词作者,在很多乐队里都待过,而现在我刚完成了混音大碟《噢宝贝我爱你》(Oh.Yeah.I.Love.You.Baby.)。我肯定对自己搞创作具有强烈的兴趣,但我觉得这也是我将自己的艺术项目组织成“唱片”形式的一个原因,譬如我的影像作品“打破唱片”(样本)(Break-Up Album (Demo) ),此外,我也常常将策展视为制作混音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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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肯唱博客(Abe & Mo Sing the Blogs)》是你为惠特尼美术馆的Artport Gatepage,网站制作的一个项目,选取了你博客中最受欢迎的内容, 跟Abe Linkoln一起将它们唱成歌曲。制作这个项目的动力是什么?目前有很多讨论,提出将博客转变为艺术作品,你对这个话题怎么看?你能为我们列举一些成功的例子吗?将博客变为艺术?

Abe和 我都是狂热的网上冲浪者,我们都热爱非同寻常的博客内容。于是我们决定从我们最喜欢的一些博客中选取出最有趣的日志,把它们唱出来,就好像一张概念合辑一 样。我跟他的作品非常不同,但都绝对有趣。在这个项目的正式介绍中,我们写道,博客就好像布鲁斯,被冠以能挑战“人民之声”的头衔,我们希望可以尝试界定 出不同博客的特定流派。博客就如同一个“环境剧场”,这正是它让人感兴趣的地方,我们的另一个项目《全球酸》(Universal Acid)也正来源于此。之前我们两个人都做过以博客为本的项目,因此我们会有机会在网上认识对方。我们通过邮件表达对对方的欣赏,我喜欢他对网络艺术家Olia Lialina的作品《我的男友从战争中归来》( My Boyfriend Came Back From the War )的改动,他则喜欢我的作品《美国偶像试镜博客》(American Idol Audition Training Blog)。此外我也喜欢Abe以前和Jimpunk一起做的网站Screenfull.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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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第一次合作是一个称为《博客艺术》(Blog Art) 的博客,其中列举了一串其他博客的名单,它们都是艺术项目。目前,我的确对整合博客非常感兴趣,它们让我在艺术创作和类似于因特网粉丝文化的空间之间游刃 有余。譬如,我和一些朋友建立了网上冲浪俱乐部,并为它起名为“讨人厌的网络俱乐部”。在这里我们经常即兴地庆祝或评论有关网络的一切,此外我也喜欢其他 的网上冲浪小组,比如Supercentral, Spirit Surfers, Double Happiness, 和 Loshad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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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把自己参加“美国偶像”试镜时的努力公布到博客上的时候,周围的人怎么看待这个决定?整个训练团队又是怎样对你进行培训的?(当然我不仅仅指日晒床和高跟鞋训练营这些东西)

嗯,我的家庭和我当时的研究生导师认为我疯了。我可能犯的一个错误就是发邮件给别人,用蓝色标示出主题栏—— 《我需要你的帮助》,而在邮件中我写了需要大 家帮助我决定唱哪首歌。尽管我还提供了一个《纽约时报》的链接,上面有对我博客的报道,仍然有很多人在之后告诉我说,他们以为我为了进“美国偶像”不择手 段。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讽刺,其实还挺棒的。我做这个项目,是为了对这个真人秀提出批评和质疑,我不喜欢他们对性别的模式化设定(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我 挺喜欢这个节目的)。我认为艺术家对作品和身份的控制权已经被制作人破坏了。但我做的这个项目有其本身的意义。2004年我在为试镜做准备,而当时的情况 就好像布什和凯里之间的总统竞选那么紧张。于是我就想到这场真人秀怎样采用民主和投票的形式,然而之后我陆续听到的消息是,我的同龄人(该节目主要收视群 体)根本不来参加投票。他们会为了参加试镜而排上8个小时的长队,但15分钟的投票对他们而言毫无吸引力。因而这个项目就以投票作为了主题。我告诉读者怎 样注册投票,我还将注册表格带到试镜处,让读者为我的着装和演唱曲目进行投票(voting)。最终,我收集到超过一万张选票,这样做是为了让年轻人意识到他们其实可以通 过多种途径表达他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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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时还是一个策展人,你既独立策展,也为你的网站Rhizome策展。你主要策划一些新媒体艺术展。那么当今策划新媒体艺术展的挑战有哪些呢?

我 认为目前新媒体领域出现了很多令人兴奋的变化,这既包括了艺术领域,也包括了“传统媒体”。以前我们必须分隔出一个特定的空间对新媒体进行展示、讨论和教 学。现在这些空间看起来就好像贫民区,而在当时,它们是尚未被大众认可的新兴形式的避风港。现在一切都变得更为包容更为混合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赞同我的这 个观点,但我认为很多人不再把新媒体从其他形式中分裂出来看,这点很棒。我知道有些策展人对“新媒体”这个词不感冒,但他们都喜欢Cory Arcangel 和 Paul Pfeiffer。现在看来并不需要去区别新媒体和其他形式,我们不必在乎艺术使用了多少科技手段——毕竟,任何东西都离不开科技,所有人都运用科技来做任何事情。而更为有趣的是人们开始在我的作品中运用我所谓的“后因特网艺术(Post-Internet)”进行创作,Guthrie Lonergan最近也将其称为“因特网知觉艺术”(譬如我的《监视器追踪》( Monitor Tracings))。我认为指出因特网对文化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这不仅应该在网络上得到很好的呈现,现实中也应该得到重视。当然,要向人们解释网络艺术的重要性并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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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纽约大学互动多媒体系( ITP/ NYU )教一门课,叫“媒体演变(Media Change)”,这门课探索了科技的演变。你的教学是怎样探索这个转变如此迅速的领域的?

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ITP非 常棒,这里的科技日新月异,在这里教书感觉很好。具体的授课方式其实是将媒体的演变看作一个长期的过程。我在媒体理论方面具有专业背景。我在加州大学圣克 鲁兹分校( UC Santa Cruz)学习过意识史,现在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C Berkeley)的修辞学系攻读博士学位,研究内容是电影和新媒体,我的论文题目是《网络文化中的抗议艺术》。我阅读、喜 爱并且教授一系列经典的学术成果,包括McLuhan, Benjamin, Kittler, Flusser, Baudrillard, Jameson等人的研究成果,一遍又一遍。这门课的目的是思考科技演变背后的文化哲学思潮,以及“演变”这个概念更宽泛的含义(这往往肯定与社会、政治 变革有关)。所以我们阅读这些经典的历史资料,但也通过一种现代与传统相结合的眼光来解读它们。除此之外,我们也阅读当代伟大作家的作品,如Alex Galloway, Henry Jenkins, Clay Shirky等等。我的意思是,无论过了多久,这些作品永远都不应该放在独立的时代背景下来看,我们总是应该去解读那些促成媒体演变的个人的、政治的因素——人类的欲望和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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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最近的《怀旧金曲》(Golden Oldies )表演/影像作品中,你好像对一堆电子设备很有意见,你本人和科技的关系怎么样?

呵 呵,看起来在你眼中我跟科技的关系就好像施虐狂和受虐狂那样。我这么说并不是刻意搞怪或者装深沉。我认为从真正的经典心理学角度来说,很多人跟科技的关系 都很纠结,按照佛洛伊德的观点,这跟他们的性欲和死亡冲动有关。我认为这段影像说明了我享受虐待科技的过程,就好像我享受观察科技虐待我一样。我一直是一 个盲目崇拜者,而且没有办法掩饰这一点。我的工作室里到处都是闪亮的耳机、收音机和磁带。但我一直称磁带为时间胶囊。他们是稍纵即逝的瞬间,但不会完全消 失,我不想让它们在垃圾回收站中举行葬礼,因而不把它们送去回收,而是将之涂成金色,就好像诺克斯堡(Fort Knox) 那种标志性的砖块。在《怀旧金曲(Golden Oldies)》中,我尝试在不同年代的媒体之间形成交流——磁带、VHS录像带、唱片、CD等等,但没有成功。我对它们又钻又捶又刻, 最终不得不放弃了尝试,把垃圾扫到地上——这就像美国人说的“眼不见为净”。我觉得这就像所有电视机、随身听、曲棍球桌、

任天堂的命运一样,我们升级设备的时候,就把它们当成垃圾处理掉了,连看都不看一眼。我也考虑过在这个循环中我自己扮演了何种角色,因为我固然是很喜欢自己的 ipod,就像喜欢下一代 ipod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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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正在进行的项目愿意同我们分享吗?

是的,我们刚刚发行了一张DVD,内容是“讨人厌的网络俱乐部(Nasty Nets members)”成员的作品(我们一共有25位成员,包括我非常喜欢的一些网络艺术家),这个俱乐部主要是由 Rhizome网站组成的。这张DVD里包括一些影像作品和数据文件,还有Nasty Michael Bell-Smith编写的网页。大家可以在线得到这张DVD,如果他们在纽约,就应该来参加我们的首映,4月4日周五在纽约大学生电影节(New York Underground Film Festival),名为“想多讨厌有多讨厌”。(Nasty As U Wanna Be

其 他的话,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对未来充满希冀,目前,大家都说我的作品有关科技文化史,这挺好玩的。我刚开始一个新的作品,叫《Martha Stewart辅助生活》,这相当于Martha真人秀的未来版本(猜猜看我演的是谁!)。该作品面向年长的观众,他们的生活被新科技拓宽了,但也饱受其 副作用的影响,譬如打手机引起的甲状腺囊肿,或者全球变暖引起的各种病症。我为130岁的老人制定特殊食谱,制作特定的项目!

Thanks Marisa!

感谢Marisa!

之前有关的文章:Sousveillance culture,由Marisa Olson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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