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为了参加(也多亏)Pixelazo艺术节,我去了哥伦比亚。
那时候我问Alejandro Tamayo可不可以向我指出有哪位艺术家值得我在波哥大与其碰面的。他的心目中出现了几个名字,但当我看了一眼Adriana Salazar的机器时,我只说道“停!停!不用说了,我怎样才能找到她?”我怎么会不想去更多地了解这个女生呢,她创造了精巧简约(但稍显滑稽)的机器,它们会吸烟,系鞋带,穿针引线,踏踏实实地量度墙壁,把灯的开关打开关上,打开又关上,打开又关上,粉刷墙壁,哭泣而另一个会帮他擦试眼泪,等等等等。
你的背景是什么?你如何开始创作机器的?用“机器”这个词来表述它们准确吗?
我在波哥大这里的Jorge Tadeo Lozano大学学美术。在我学习生涯的最后阶段,就在我开始开展我最后一个学术项目的时候,我接触到移动设备,这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又或许只是因为我无法忍受静止。之后,我决定从事一种更精确的运动:重复执行的、期间意识不到身体有什么变化的人类行为。因此,我从吸烟开始,这个行为涉及极其复杂的身体运动。将这个行为独立于其背景的想法结果产生了一种“类机器物体”,但其功能与机器通常会执行的完全相反:它没有目的,没有实用价值。此外,该物体相当笨拙、简单、几近手工制作,所以不存在别致好看的技术操作,也由于这种运作模式,不会得出大量生产的工业制品。在这个意义上来说,“机器”这个词似乎不太准确。
Mademoiselle(女士),Máquina fumadora(吸烟机器)
不合理与无价值的事物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正是透过不合理与无价值的事物,我们能够真正了解我们人类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可以执行连贯优美的行为,尽管没有目的。我们的行为目的,或者说它们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总是超乎我们的理解,但我们仍不断活动,不断做事。吸引人的是,就像有一面扭曲的镜子摆在我们面前,透过它观察我们做什么,但我们不在场:只有行为本身重复又重复。
Porristas(拉拉队)
你与你创作的机器之间是什么关系?你把它们视为纯粹的画廊展品,还是与它们持有一种更人性化的关系?
我真的很喜欢它们的某些特性:它们总是根据很简单的机械或物理原理来设计,这个想法出自一个业余爱好者:不涉及工程学或高科技。于是这对某项运动作出一种更人性化的诠释,所以它更多地是一个表现装置,而不是机器人或自动化器械。
另一方面,有几件作品跟画廊有很好的合作,但并不是因为它们很被看好或很商业化。“吸烟机器(Mademoiselle)”和“轻率机器”(它们一开始致祝酒辞,最后喝醉并且行动混乱)在一场展览开幕中将表演者的社会角色倒置:在客人喝酒、吸烟、观看艺术作品的同时,这两件艺术作品同样喝酒、吸烟,并反观它们的观众。
Máquina desempolvadora(打扫机器)和La desaparición de las necesidades(追捕机器)
你怎样研制它们的?全由你自己完成?还是与其他人一起合作来建立起这些技术原理的?
设计和构建这些物件的整个过程相当有趣。首先,它们以一种朴素的方式被创造出来这一点让我感觉很好。我需要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需要观众也明白,所以我倾向于避免复杂的运作或技术产品,这些只能使你惊讶并不知所措。但是,我一直得到某些人的支持,他们显然比我更加清楚如何完成某些事情,尤其是有关金属或其他需要特殊仪器处理的工业原料的工作。其余的只是些小迪斯科球马达之类的工作!
Máquina que intenta amarrar un zapato(系鞋带机器)
你的作品表达了对科技、人类,还是它们之间的关系的看法?或许都有?
当然都有。我不是一个针对科技的道德主义者,但我喜欢展现其具有讽刺性的一面,我喜欢嘲笑我们真正信仰科技的是进步,这最终会拯救我们的生活:我的作品里总有一些尚未完成的部分,多少有些不完美,这会成为作品的一部分。好像我们的行动以及我们的机器始终未能完成任务。也许使我们的科技世界变得人性化的并不是它能改善人类形态或功能,而是它不断的失败和它的脆弱。
我的其中一件作品实际上是一台“尝试机器”,一台努力尝试而总是失败的机器(试图穿针引线的机器):它小而朴实,像人一样顽固。
你有受到哪位艺术家的影响吗?或者说你尤其欣赏谁的作品?
我知道我有可能受到了这里的艺术家的影响,像Rebecca Horn或Jean Tinguely,甚至Stelarc或Wim Delvoye。我发现我最喜欢的是那些创作程序与我完全不一样的艺术家,或是其作品最令人困惑、最难以理解的艺术家。譬如,在我最近的作品“llorona(哭泣的女人)”的研究过程中,我重新发现了一些Man Ray拍的有趣照片,然后我深深爱上Hans Haacke的凝结立方体(Condensation Cube)。而且,我确实将它的感觉带进了我最近的作品里,它极其复杂,几近戏剧化的复杂,同时它又是最简单的!!
公众看到你的作品时有什么反应?
我见过各种各样的反应。我喜欢看到这些东西想要脱离封闭的精英做法而投身当代艺术。例如,我喜欢看到人们嘲笑它们,或者开始对它们的运作方式或与某些人类经验产生联系的方式产生兴趣。我曾经拥有一个工业设计的学生团队,他们的设计师视角带来了出乎意料的有趣手法。我从来没有将我的工作视为设计,但我知道在这其中设计无疑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人类可以重新设计其身体,将其改善以执行某些功能,而艺术家通常是感官和身体的设计师。感谢人们的参与让我发现这一点。
感谢Adriana!
感谢Adriana Salazar提供所有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