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艺术大学（The University of the Arts Berlin）在1998年给予了Brian Eno第一届01 award，以表彰他在音乐和视觉艺术上的远见卓识。获此殊荣的学者们不时会在各种研讨会、演讲中路面，这一次Eno带来了题为“达尔文时代的前后”的发言，扼要如下：

根据Eno所说，在达尔文时代前的英帝国很像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上帝，然后有了国王，接着是绅士们，马匹、女人，最后才是法国人。这个金字塔模型代表的是典型的组织和教化。信息的走向是自上而下，顶端拥有智慧，而越往下越愚昧。这个模式最典型的观念便是：乔托、贝多芬或者巴赫这样的是音乐天才，而民间的、流行的音乐是不好的。在Eno看来，这一陈腐观念仍然渗透了现今整个艺术界。1859年，达尔文出版了他的著作《物种起源》（The Origin of Species），突然之间进化论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有违知觉——就像大多数人认为的，在复杂事物的背后会有一个更具智慧的复杂事物。以波音747为例，人们很自然就想到，会有比747飞机更复杂的事物存在。然而达尔文却认定这种复杂性是来自底层的，而且我们也没有理由认定上层的事物就更复杂更富智慧。因此金字塔不再有顶端，因为信息是自下而上流动的。这一“自下而上”的设计理念也成了控制论及稍后的计算机科学的组成部分。

Eno认为，达尔文本身也是宗教信仰者，这也是他没有继续探索的原因之一。上帝和神圣的秩序立于创造之上的思想继续流传了一个世纪，直到生态学的观念出现：万物都是相互联系的，因此并没有所谓的底层，而是节点形成的网络。不同研究者带来的同一个结论是人们不可对自然“乱动手脚”，其中最具划时代意义的要属Rachel Carson关于DDT使用的文章《寂静的春天》（Silent Spring）。这导致了很多学科的诞生，但人们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也带动了不同形式的艺术。曾经提到过的那张巴赫独自坐在屋中与上帝交流的画作已经被20世纪的艺术家们（比如杜尚）彻底粉碎了，他们“有预谋地漠视美学的行为”.（Brian Eno在此加入了一段描述他如何成为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收藏的杜尚作品《泉》中那个便池里小便的第一人。他引用日记《炫音之年》(A Year With Swollen Appendices)：“我站在展示品前，小心地捉摸着。在我身后12英尺远处就站着一个警卫。我解开裤子纽扣小心翼翼地掏出XXX伸进玻璃展柜大小正好的狭槽，轻而易举就够到这个著名便池上方。我松开拇指，让一小泡与众不同的尿液喷溅在这件艺术品上。”）

在上世纪60年代，John Cage和其他人开始探索机遇。当你让机会做主，有些东西就能够突破重围。而且你将创造出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作品。这让Eno兴奋了30年，持续创作出了各种作品。他从最简单的Discreet Music做起，选取两段长度略有差别的旋律构成两个和声，这在视觉艺术中被称作莫尔图（moiré pattern）。这一小步引发了无穷的组合结果，并产生出一种创作艺术的手法——制作无限音乐。在从艺术学院毕业后，Eno立刻组了一个乐队（按照他的说法，这是80%的英国艺术生毕业后都会选择的道路），但他创作“更像作画一般的音乐”的同时也继续视觉艺术作品的创作。在70年代末，他对光产生了兴趣，当然还有Foreigner乐队的一个家伙闯进他的工作室大声吼到“有人要买录像机么？”——Eno就买了一个。他对录像感兴趣不仅是因为录像能够控制画面，而且也是控制光的有效手段。这一理念在他稍后创作的电视屏幕发光装置中得到了应用。很快，由于能够投影更大的物件，Eno改用了幻灯片，不过他仍然在音乐创作中使用着同样的手法——多张幻灯片同时投影，营造出相互重叠的效果。Brian Eno最近的一个作品也是采用这种手法，他的77 Million Paintings从未有过重复因为他设计了一个生成画面的系统——thus in a way often rendering him a surprised audience for it as well.（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忙碌的时，听了这个装置发出的无数音响后，它突然放起了Dolly Parton的歌D.I.V.O.R.C.E.。）

繁殖涉及了很多领域，游戏自然也不例外。围绕着这个理念设计、并且也是最近最为人们期望的要属Will Wright的孢子（Spore）。据Brian Eno本人透露，他将为这个游戏创作原声音乐！当然他也是应邀而做，游戏设计者希望音乐与游戏本身一样都是程序化的，而不是像我们以前玩的游戏那样在某个特定时段采用特定的片断。他继续演示了在创作Spore原声音乐时所用的一个简单软件“The Shuffler”，这个玩意儿还带有一小段不同组合的采样，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弄出两段相同的作品。（不要错过Eno/Wright在Long Now Foundation的发布会，他们的播客终归也是个大金矿）

在Brian Eno的艺术理论中，人的世界观是变化的，但这个过程是缓慢且不相同的。不过，在艺术中可能的事情通常在生活中也是可能的。这是与众不同且为你所爱的东西，它总在改变着你对“可能”的看法。在21世纪的艺术界，观众成为了活跃的因素，他们渴望交流。众人分享的流行文化标志着某些导致大规模自下而上集体行为的模式的开始——互联网。随着维基（Wikipedia）成为了跨界知识流的典范，这种精神同样渗透了科学界：维基科学（Wikiscience）正在颠覆着现有的审查过程以及无数作者署名的论文。过去，人们是剖析学习事物，但更好的方法是创造。当Craig Reynolds在1986年研究鸟类的聚集时（译注：相关的背景介绍），他决定采用模拟聚集（simulate flocking）。这只有3条简单的规则（ 避免碰撞、速度一致、向中心聚集），能够在电脑上进行完美的模拟。就这样，我们在试图模拟生物行为的过程中突然明白了生命本身。

从这点来看繁殖艺术，可能也会对我们为创造未来的生命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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